原晴之苦涩地笑笑：“我和虞梦惊根本不可能有以后。再说了，在我那么毫不留情地拒绝他后，他肯定恨我恨得要死，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我的名字了。”</br></br> “真的吗？”老人家反问。</br></br> “如果我说，虞梦惊不仅没有放弃，还将神婚仪式改为戏祭仪式，并且准备在今天戏祭大典的时候来到现实呢？”</br></br> 身旁人“唰”地一下站了起来。</br></br> 因为太过震惊，原晴之瞳孔睁圆，脸上满是不敢置信。</br></br> “是的，没错。刚刚小元告诉我，他们已经在青城古街布下天罗地网，准备将《夜行记》完全封印回去。算算时间，距离他登台，刚过去一个多小时，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。”</br></br> 望着少女眼底隐隐约约浮现的泪花，林如花温柔地抱了抱她。</br></br> “小姐，这是最后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机会了。”</br></br> 第87章</br></br> 原晴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梨园出来的。</br></br> 她只记得自己被林如花扶正, 后者拿来一把蓝色的伞，硬是塞到她手上。</br></br> 老人苦口婆心地劝她：“年轻人的青春和初次爱恋是非常宝贵的东西，如果错过, 终生都会留下遗憾。不要等到你林妈我这把年纪了，再来怀念过去。”</br></br> “快去吧。不管未来怎么样，一定要遵从当下这一刻, 内心真正的选择。”</br></br> 然后她就被推了出来, 林妈还没忘把手机也塞到她的兜里, 顺带附上几张纸钞。</br></br> 等打着伞走入雨中, 站在马路旁看着雨幕背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的时, 原晴之才终于从先前那种呆愣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。</br></br> 她下意识抬手，拦下一辆出租车。</br></br> “去哪里啊，姑娘？”</br></br> “……青城古街。”</br></br> “哎哟，那边可能有点堵哦！”</br></br> 司机一拍脑袋：“算了算了, 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人走, 去就去吧。外边雨大, 你快先上车吧。”</br></br> “好。”</br></br> 于是原晴之拉开车门, 小心翼翼的将伞收起。</br></br> 她将伞放在后排落脚的地方，然后带着一身潮湿雨气坐进了车内。</br></br>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男人，挂挡起步很快。不一会儿, 这辆黄绿色的出租车就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, 成为其中一员。</br></br> 坐进出租车小小的轿厢里, 刹那间便同外面的狂风骤雨隔绝开，仿佛两个世界。</br></br> 原晴之安静地凝视着伞面泅落的水珠, 不言不语。</br></br> 硕大的雨滴拍打在她耳畔的车窗, 发出噼里啪啦的溅响。</br></br> “哎哟，青城这雨可真大啊, 我在这生活几十年了，还是头一回见。”</br></br> 因为暴雨的缘故，车流行进并不迅速。</br></br> 在红绿灯下等待时，司机单手按着方向盘，打开空调的同时忍不住感慨：“我记得今天是青城戏祭大典的日子，但看现在这个降雨量，估计得延期了。”</br></br> “说起来，我也是有一阵没听戏了。我放点戏曲听，妹子你不介意吧？”</br></br> “您放吧，我不介意。”</br></br> 青城是国内大名鼎鼎的戏曲发源地，这里的戏曲文化氛围相当浓厚，上至老人下至学生，个个都是从小听到大，张嘴就能来上那么一两段。</br></br> 得到首肯的司机按下中控台。</br></br> 同一时刻，熟悉悠扬的戏曲声从车载音箱里流露而出。</br></br> 原晴之木然搭在椅面上的手指蓦然一抖。袖口内，扣着玲珑骰子的指尖已然泛白。</br></br> “这出戏叫《邪祟》，挺有名的，是《夜行记》里的唱段。就是里面那个叫虞什么的角色挺难演，大家都不敢碰。现在最经典的都还是二十几年前的录制版。”</br></br> 眼看着这轮绿灯赶不上了，司机踩下刹车：“说起来，妹子你应该是来青城旅游的吧？倒也是赶巧了，你刚上车那里就是咱青城乃至全国戏曲界的骄傲。”</br></br> “听说过柳家青派吧？那里就是青派的梨园。唉，可惜这些年懂戏的，爱听戏的人越来越少了，再加上青派逐渐没落，以前那会儿我家长辈还带我去梨园里看过戏呢……就连我，这些年也不咋听戏了，终究还是社会把人变得太浮躁。”</br></br> 司机絮絮叨叨的话中止在了变绿的灯上。</br></br> 坐在后排的少女安静地侧着头，注视着雨水斜斜拉出的痕迹。</br></br> 听着车内过于熟悉的戏曲，她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。内外温差使得车玻璃上迅速凝结出一团白雾，而后又缓缓消散不见，归于无形。</br></br> 其实原晴之清楚的很，林妈说的一点没错。</br></br> 在她的内心深处，有着十分强烈的不甘。</br></br> 结束第三部戏那会，原晴之尚且可以用“这是最正确的选择”来催眠自己。毕竟再怎么说，她也不是当初西山村那个懵懂无知的六岁小女孩，而是为自己言行负责的成年人。</br></br> 小孩和成年人最显著的差别便是社会化程度，知道什么事情能做，什么事情不能做。</br></br> 所以那时原晴之强行中止了自己的思考，当即便收拾东西离开了青城古街。</br></br> 短短三天的入戏生涯，八字都没能一撇，她和虞梦惊，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，顶多只能算彼此生命中的过客。</br></br> 而原晴之始终坚信一句话，只要有时间，就没有不能淡忘的人。</br></br>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效的催化剂，也是最残忍的东西。</br></br> 奈何姑姑留下的日记，打碎了这本该既定的一切。从她决定进入《神诞》这部戏，寻找父母死亡的真相，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开始，事情便彻彻底底走向了失控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