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，自他转来这一个月，只有他的母亲——那位举止得体面容姣好的贵妇人，时常来看他，除此以外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来看望过一次，不过只有那一次。</br></br> 小护士感慨着人生，摇了摇头，重新把窗户关上，走到床边换吊瓶，正准备离开前，余光瞥见那青年的手指动了动。</br></br> 她揉了下眼睛，以为看错了，接着，机器屏幕上显示他平稳的心率正在发生波动。</br></br> “天呐！”小护士连忙跑出去叫医生过来，几人来到病床边，像围观睡美人一样紧紧盯着床上人。</br></br> 终于，在她们失望前，病人的眉间出现轻微变化，接着，那浓密的长睫颤了起来。</br></br> 睁开眼睛时，刺眼的阳光让江序清无法适应，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，无比努力的动唇，却说不出一个字。</br></br> “您终于醒了！”小护士欣喜的叫出声：“太好了！我们这就联系您的家人过来。”</br></br> 还没等江序清弄明白，医生就开始对他进行了各项检查，检查结束，苏芸正好赶到。</br></br> 他抿着护士小姐递来的温水，干涩的嗓子湿润了些，“妈。”他冲苏芸伸出手，看她低头擦擦眼泪，接着目光向门外看去，问道：“我哥呢？”</br></br> 苏芸周身一抖，旋即抬起头，满脸惊讶：“……什么？”</br></br> 江序清不解的歪了下头：“江觎呢，他不在吗？”</br></br> “已经是夏天了？”</br></br> 江序清懵懵的，目光落到窗外，盛夏的阳光有些刺眼，让他眼眶里不由湿润起来。</br></br> “我这一觉是不是睡得太久了？”他转过头来，重新看向苏芸：“妈？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……”</br></br> 苏芸竭力压下慌乱，勉强扯出笑脸：“是啊，清清，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”</br></br> 江序清沉默了一会儿，叹了口气：“mama，是江觎让您瞒着我的，对吗？”</br></br> 话音刚落，苏芸的心立刻悬了起来。</br></br> 难道，难道他全都知道？</br></br> “我的病其实很严重，是吗？”</br></br> 苏芸握住他的手紧了两分，说不出话来。</br></br> “我知道，他不想让我害怕。”江序清垂下眼眸，浓密的长睫轻轻颤了颤，声音带上一丝哽咽：“其实我一点都不怕。”</br></br> “趁他不在，您就告诉我吧……我还剩下多少时间？”</br></br> 早该想到这一点的，如果不是所剩时日不多，被他气成那样的母亲怎么可能原谅他呢？</br></br> 原先住在医院里，江觎说是因为车祸受的内伤还没好。可现在已经夏天，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出院了，醒来却又回来了。</br></br> 江觎不在，更加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。</br></br> 说不害怕死亡是假的，他只想那一天到来前，自己能更勇敢些。起码，让活着的人不留遗憾。</br></br> 苏芸没有说话，捂着眼睛低声抽泣。</br></br> “妈……不要那么难过，我走了还有小妗陪你呢，她比我懂事，比我省心，有她在我一点都不担心。”</br></br> 江序清眨了眨眼睛，泪珠悬了半天还是掉了下来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些：“对了，她去哪儿了？”</br></br> “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？”</br></br> “那时候，我不该打她的，如果她不愿意见我，您一定要替我转告她，对不起，哥哥知道错了。”</br></br> “清清，小妗、小妗她已经原谅你了……”苏芸擦了擦眼泪，慈爱的说：“你昏迷以前，她就去国外念书了，还没回来呢，不是不来看你。”</br></br> 江序清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：“是吗？那我就放心了。”</br></br> “那，江觎呢？”他猜测着：“是不是去给我找医生了？”</br></br> “一定是。”他紧接着深深叹道：“我了解他。”</br></br> 第39章 许久未见的爱人。</br></br> 苏芸张了张口，不知该说什么。</br></br> “妈，其实江觎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坏。他以前，可能是做过一些……让你们误会的事。”</br></br> “我们之间，不是他先引诱的我，我喜欢他，就算他不做那些我也会爱上他的。”</br></br> “妈，我求您了，看在他照顾我这么多年的份上，在我走后，把他当成我。”</br></br> “要不然，他就一个亲人也没了。”</br></br> “我不想他那么孤独的活着。”</br></br> 良久，在江序清恳求的目光下，苏芸吞吞吐吐的答应道：“mama会的，清清……”</br></br> 得到她的承诺，江序清心满意足的等待江觎回来，打算和他说这件事情。</br></br> 苏芸再也待不下去，找了个借口走出病房，找到主治医生质问：“你们不是说他醒来后会失忆吗？”</br></br> “现在是怎么回事？！”</br></br> 医生面对她的愤怒感到很不解：“苏夫人，现在这个结果不是很好吗？江先生的手术非常成功，术后恢复的也很好，连后遗症都是最轻的，作为家属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？”</br></br> 是，一切都是成功的，江序清非常幸运的成为极少数治愈的个例，家属应该感到高兴才对。</br></br> 苏芸头痛的走出办公室，深知自己刚才简直是无理取闹，但她能怎么办？</br></br> 清清现在还在病房里等江觎回来。</br></br> 她该怎么说出口，江觎的尸体两个月前就送去火化场了。</br></br> 如果继续瞒，人已经死了，早晚会有露馅那一天。</br></br> 但是告诉他，可他才刚醒过来，能够接受得了吗？江觎是为他而死的，这对他来说得是个多么绝望的打击。</br></br>